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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4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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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要送她走, 這在滄笙看來完全沒有必要。自打知道自己會變成廢人一個, 要鋪後路的不僅僅是給族落,還有自己。雖然鬧大了她要脫身需要借助一些手段, 而這些手段暴露一個便少了一份優勢性,但這點損失她還是承受得起的, 怎麽都及不上和虞淮待在一起不是。

滄笙想罷, 剛要拒絕,人就被虞淮抓著手腕從座位上帶了起來, 劃開空間緊接著要邁步進去。

跨入之前突然一頓, 回頭, “你還能承受空間之力嗎?”

修為淺薄的修者不能進入不穩定的空間,輕者昏迷,像滄笙這樣一點法力都沒的其他人,可能會直接暈死過去。

滄笙聽到他的關懷, 眼珠一轉,想說的拒絕從嘴邊咽了回去, 支吾了片刻道:“應當可以, 不過需要留神些, 我如今身體的防禦很不濟,要是被空間中的漩渦擊中了,可能會受重傷的。”

提醒果然起了作用,起初只是用來牽制的“握住”這個動作,在虞淮迅速拉近彼此的距離後,轉變為半攬著, 護著她走進了空間之內。

美人在懷,彼此靠的這樣近,他的發似有若無掃到她的臉龐,有纏綿的意味。

滄笙心裏頭燥起來,就好比餓了幾天的人突然聞到了肉香,但是為了維持矜持,她還不能急吼吼地撲上去就咬,這是怎樣的痛苦難以明說。

往周遭望去,瞥見了空間罅隙之中小規模的坍塌,雖然離得遠,但不妨礙她故意的緊張,側過頭,像是抱住救命稻草一般,猛然抱住了他的腰。

哎,餓暈了頭,就不計較面皮與下限了。

虞淮今日全無從前精明、半點討不找好的模樣,也不知道是不是從前從沒接觸過類似的追求者,被她一擊揩到油水之後竟然一點反抗都沒有,反而寬慰一般將手撘在了她的後背,給予安全感,壓低聲音輕輕道:“沒事的,塌方還遠。”

滄笙擡頭看,他的眸中果然是認真的,沒有嘲諷的意思。怕她害怕,甚至於遠遠躲開了所有的不穩空間。

滄笙一面慶幸,一面抑郁。慶幸在虞淮沒有嫌棄她成為廢帝,也沒有看破她矯揉造作的演技,配合得像是個不谙世事的楞頭青,一看就是與柔弱的姑娘打交道打少了,她一依附,他立馬保護欲爆炸。抑郁也是為這,滄笙從前是不折不扣的帝君,哪裏會有柔弱的一面展給別人看。但她見識過別人使用這項姑娘的特權,殺傷力甚大,英雄難過美人關,此話半點不假。虞淮這個模樣,她一成功力都沒使出來,便能將人滿懷抱著了,似乎忒好攻略了些。

滄笙不知道的是,虞淮之所以這樣反常的緊張,甚至憐惜她,除開那絲好感,還有一部分是因為他經歷過相同的、失去修為的痛楚。

就算憐惜心疼也不能表露在面上,怕她的自尊會不接受,虞淮盡力平淡以對。偶爾低頭一瞥,懷中的人眼神依然明亮活力,輕松歡愉,他的呼吸便會因為思緒起伏而微微一重。

她經歷過和他一樣的事嗎?被追殺亦或者被背叛。

明明自己受來不覺得如何,想象落在她身上,便是能扼住他心臟的刺痛。好在她身邊有滄寧,情況大抵會好過一點,但從雲端到泥土之中落差是不可避免的。

他的出神也是由此而來,虞淮身邊有無數手下,棋逢對手時也可以處幾個淡如水的君子之交。可結交的姑娘只有滄笙一個,經驗太少,完全不懂如何用一個溫柔些的方式來不動聲色地寬慰她。

尚且猶豫著,短短的傳送距離,這邊空間罅隙的盡頭已經到了。

滄寧愕然看到從空間中邁步出來的虞淮,懷裏頭抱著他家的阿姐,周遭水簾已起,阻隔了外人的視線。

“啊……”這個情況,著實讓滄寧吃驚了一瞬,“阿姐不是去找鹿言了嗎?”

滄笙擺擺手,縱然是不舍,還是從虞淮身側退開了。剛打一個照面,話沒說開就做太出不好,她再抱著虞淮是師出無名,到時候人家反應過來她有意對他行不軌,該是多差的一個印象啊。

譬如:我把你當朋友,你卻想要上我,這樣的。

滄笙輕描淡寫:“他一會再去見也不遲。”不是她重色輕友,實在是美色蒙蔽了她的眼睛,轉而對虞淮,“帝君同炎帝關系好嗎?好的話,我們可以一起走走。”

滄笙隕落之後,帝君之位懸空了近百年,後來虞淮強勢歸來,一舉登帝,但那之後便沒有再對石族與炎族發難了。

和平契約的簽訂並不是偶然的,既然有了帝君的實力,便不會一直停留在第三天和手下搶飯碗,該朝第二天進軍了,要保證他在進軍之際,後院不會失火。這是正常的情況,所以當年的避不出手的滄笙才會叫人懷疑。

石族與炎族知道光憑自己拿不下也坐不穩第二天的地盤,便樂得締結和平,等帝君去了第二天,第三天不又空出來一大片麽?這是不用搶就能來的地盤,多好的買賣。

有這樣雙贏的局面,滄笙下意識的以為三方的關系都還處的不錯。但虞淮聽到這個名字,態度有微妙的轉變,眸一低便是瞥了滄笙一眼,縱然不鹹不淡,卻讓滄笙有被瞪的錯覺:“怎麽了?”

虞淮心裏堵得慌,那是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。他在滄笙面前有無措的小心翼翼,是因為從很多意義上來看,她都是他的唯一。即便嘴上沒有承認過,虞淮也知道,他誠心與人接觸的情況很少,滄笙可能是他迄今為止最上心又最願意無私奉獻的人,能一反他所有的常態。

但是滄笙呢,身邊似乎總是圍著一大幫子人的人。虞淮能感覺到她對自己的好,可那不一樣。就像當初在第一天,他見她失蹤,萬分擔心找到第二天。結果她是出來接人的,連聲招呼都沒和他打,對象就是那個鹿言。

他不開心了,轉身離開,也沒見她再來找過他。坐在帝王臺,身邊圍著戚玄與狐帝,似乎沒有他能去的位置。

虞淮曾不止一次的想過,滄笙在他心中的分量這樣重,可是他在她心裏,能擠上百分之一算不錯了,畢竟他們的交情僅限於第一天的合作。

她奪去他繼承父神菩提子神藥的事,過了這些年,在她將菩提子重新交到他手中,又稀裏糊塗在他面前死過一次,再計較起來已經沒有當初的怨念,說到底都是競爭關系,這些都好理解。

只是現下又是這樣的局面,滄笙見過他,轉而該去見鹿言了。他們之間的感情遠比與他來的深厚,虞淮不願意看到這樣的局面,自然來了情緒,淡淡的:“我這邊還有事要處置,不能陪你去。”

滄笙遺憾的啊了一聲:“那你去幹什麽呢?再過幾天回族呢?能不能在這多留兩天,我去找你玩啊。”

滄寧低咳兩聲,提醒滄笙不要問得太逾矩,不是己方陣營的人,問他的行程顯然不妥。

說完這些,虞淮發覺其實他想的是滄笙能跟他走就好了,不去找鹿言,所以刻意說自己脫不開身。但顯然這個意圖連他自己最開始都沒有品咂出來,滄笙更不會理解到,且立馬便接受了他要離開的事實。

他怨她當真要拋下他,渾然未覺是自己先傲嬌的:“不知道,再看吧。”說罷,轉身走了。

滄笙沒有感知到他的怨氣,更沒有理解的可能,待人走之後。開開心心原地轉了個圈,順勢坐在了滄寧面前的矮桌上。

滄寧有點懵,手裏拿著剝好的橘子,下意識給她遞了過去:“帝君送阿姐來,是阿姐身份暴露了嗎?阿姐怎麽還一副心情很好的樣子。”

滄笙伸直了雙腿,相互疊著,優哉游哉地吃橘子,樂道:“我發覺我看人的眼光還是蠻準的。”

這話簡直莫名。

“阿姐指什麽?”

“我修為消融之後,除了本族石族和你,其他的附庸族老有幾個人還理會我?不過這些都不怪他們,附庸的勢力當然與我們的強弱直接掛鉤,是和利益牽連的。還有牽連的,便是競爭的那一方。”

滄寧撇撇嘴:“阿姐的意思,帝君沒有為難你的意思?你和他可是最直接的對頭,先後的帝君啊。”一頓,也看出點滄笙的情緒了,“阿姐不要妄下定論,現在不過匆匆一面。我們協議剛成,不宜起爭執,且我人也沒有走遠,他犯不著一上來就給你臉色看。”

他苦口婆心怕她會上當,但是一腦門子陷入熱戀中的人哪裏會聽得進去,開開心心擺了擺手:“好啦,我有分寸的。咱們在這多留幾日吧,就當出門走走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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